炼金术士的性格几乎可以用“邪气”二字概括,与刽子手的“狂”几乎完全不同。而这位人形,距离李玦仅有几十米。对于铁血首领人形来说,这是一次冲刺即可超越的距离。
就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,李玦走神了……直到炼金术士开口他才把飘得很远的思绪强拉了回来。
“你来了。”炼金术士说。
“你们可以用‘伞’截断我们的通讯了吧?”李玦摆摆手,炼金术士肆意地笑笑。几秒钟过后,她说:“可以了。”
通讯装置里被杂音全部占领,15和纳甘变得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。即使李玦已经对他们解释过很多,她们和她们的傀儡的眼睛仍然扫视四周,像是要找出些不存在的敌人。
“现在可以带路了吧?你们必然有些事情想对我说不是么?否则也不会将刽子手派来做那无用的工作了。”
炼金术士看了看李玦,扯动嘴角笑了一笑,转身走向这条路的另一端。
“跟我来。”她说,“还有,不要攻击我们的部队,开战信号最好别太早发出。这也是你所期望的吧?”
路的尽头,几支铁血装甲梯队从楼房的残骸下堆积的碎块后闪出,中间留下一条不足以让两个人并肩走的通道。炼金术士从中穿过,还回头看了李玦一眼,似是想要确认他们有没有进入敌占区的胆量。
“走吧。”李玦低声说。他率先走了出去,AR-15和纳甘的枪垂放在身侧,她们不敢放松,没人知道铁血会不会发起攻击。李玦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担心,他从列队的铁血人形间穿过,宛若闲庭信步。
片刻后,一行人通过了铁血的防线。这些黄色的海潮在她们离开后席卷回去,仿佛被吞噬天地的巨兽所吞没。
..
这是一栋废弃楼房的中段,蹲伏着一队格里芬人形。一个手持一柄SVD狙击步枪的人形正从玻璃掉了一般的窗口向外窥视。在她额前的白发上,别着两个小巧的发卡。
“大楼已清空,两百米内没有敌人。”绿色瞳孔的人形握着一把短冲锋枪从房间的门口转了进来,悄悄地靠在离房门不远的墙壁上。
竞争者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沙发上,旋转手中的手枪,另一只手捏着一枚狭长的子弹。
“莫辛-纳甘和NTW-20没有问题吧?”SVD问,“虽然铁血还没能架设木星炮,但是房顶还是很危险的。”
“应该没有。”MAC-10快速回答,“我有两台傀儡跟着她们,这至少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了。”
“他们到哪里了?与铁血会面了吗?”许久没有发声的竞争者连续问了两个问题。
“还没有……”SVD懒洋洋地说,“他们离铁血的防线还差得远呢。”
竞争者坐在为单人准备的沙发上,手上动作不停。她的傀儡们分散到大楼的周围,防止无关铁血的侵扰,必要时还可以引开高威胁单位。她正在思考。
指挥官在那个瞬间突然让我带一个梯队监视李玦……那么,李玦必然是以我不知道的方式折返了回来,指挥官之前是在与他虚与委蛇。而当他离开之后,指挥官就把这个监视任务交给了我……指挥官也不放心么?还是说……有所怀疑呢?
但最重要的,也是最基础的一点——李玦,这个人,一定要盯紧了。
“不过……还真是无聊啊……”竞争者躺倒在柔软的沙发里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那边,SVD从观察窗撤下来,从某个角落里取出她随身携带的武器箱。“英格拉姆,过来,我给你看个东西。”她向MAC-10招招手,MAC-10俯身小跑过来,两人把头凑在一起,中间夹着那个武器箱。
竞争者稍稍把注意力凝结在那边的两人上,便听到什么“这个贴纸”“很好看”“重复的”“想要吗”“那就送给你了”这类的话,间还杂有“略略略”等一系列吐舌头的声音。竞争者凝神倾听了一会,便笑了笑,不再去听那两人之间的话。
她闭上眼睛,全身隐没于浓重的灰暗。
..
“他们已经和铁血接触了。”竞争者睁开眼睛,看见了满面严肃的莫辛-纳甘,“是炼金术士(Alchemist),在铁血防线外围,稍稍偏内侧。铁血可能是想把他们引诱得深一些。”
竞争者应了一声,目光从莫辛-纳甘的肩头越过,看到后面有两个人捂着头蹲在墙角。竞争者叹了一口气。
“NTW-20还在屋顶上么?”竞争者扫视周围,没有看到那个人形。
“是。”
“那好。”竞争者抽出手枪,旋转一圈,从房间的各处走出她的傀儡们,这些傀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,“各位,做好准备!MAC-10,你负责警戒和防护。莫辛,你和SVD一起负责中段的狙击任务。我上去协助NTW。”
“是!”莫辛举起手迅速地敬了一个军礼,她从背后卸下步枪,和SVD一起抢占了房间内不多的窗口。在这一层的另外几个房间内,两人的傀儡们以同样的姿势架好了枪。
“NTW,你能听到吗?”竞争者通过通讯询问楼上的队友。
“收到。”NTW-20如期回应。
“保持警戒。”竞争者和傀儡出门从楼梯上行,“全员不要随意开火,收到指示再作行动!”
“了解!!!!”
竞争者的双手同时化为残影,在右手枪转了一圈的同时,一枚Mk211高爆穿甲弹进入了手枪的枪膛。她大踏步奔上楼去。
不久后,他们看着李玦一行人走入那黄色的潮水里,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。她们什么都做不了,“伞”已经覆盖了这片区域,指挥官已经不能给予她们提示了。
“我们不射击么?”NTW-20的声音和她的心情一样低沉。
“不行。”竞争者果断地回绝了,“按照指挥官的指示,我们不能贸然射击,以免惊动敌人。”
“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?”莫辛-纳甘在一旁侧卧着,双手紧紧地攥着枪。
“冷静,莫辛。”竞争者伸手,做出了一个手势,“现在早就不是刚与铁血开战的时候了。格里芬已经与铁血组织过数次会面了,只不过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交谈都不欢而终罢了。这是指挥官告诉我的。”她迅速补充了一句,堵住了莫辛-纳甘的嘴巴。
“可……”莫辛-纳甘想要说些什么,最后还是没有说。
这些女孩就在高楼上用准镜的准心锁定着目标,但不能开枪。她们离那群人至少有六七百米,就算开枪了也未必能打得中。她们眼睁睁地看到那群人消失在铁血装甲人形组成的黄色的潮水里。
指挥官派出的重装梯队2B14在“伞”下也与她们失去了联系。但那支梯队应该还未进入“伞”的覆盖范围,也许指挥官能够看到这一局势的严重性,然后做出反应。
竞争者又叹了一口气。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今天叹的第几口气了。
竞争者把枪塞回左臂上的枪套里,“监视任务结束,准备撤离。”
楼下的MAC-10和SVD收到了指令,她们也开始准备撤离了。
莫辛-纳甘把枪背上,俯身小步跑下了天台。NTW-20慢慢地拖出一个武器箱,她把架在天台边缘的那把重型狙击枪扛了下来,把枪上的组件一个个卸下来,整齐地排列至箱子里。随后她将那柄枪也收进了箱子,她扛着那个足足有一个人高的武器箱走进了楼梯口。
傀儡们已经完成列队,人形主机最后撤离有助于随机应变。竞争者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即将消失的黄色潮水,准备下楼。
这时候一个穿着外骨骼的身影迈着富有节奏感的步子,从楼梯口后方走出。竞争者以余捕捉到了这个身影,她立即反身举枪瞄准,但没有射击。枪口精确地指着对方的头颅,她只要轻扣指尖,一发穿甲弹就会击碎这个人的脑袋。
“别动啊。”那个人以一种沉稳的、男性的语气说,好像被枪指着的不是他一样,“如果我是你的话,我肯定不会有开枪的念头的。”
“你——是——谁?”竞争者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。
那人举起一只手,这个动作使得竞争者更加紧张了。“不用担心受怕,放轻松。”那个人说,他用那只为鳞甲覆盖的手揭开了面甲,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来,“我来这里,可不是为了打架的。”
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
“现在,你们的处境不是进退两难么?”年轻人说,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唇角带有一丝极淡极淡的笑,“如果你们愿意合作的话,我们可以为你们解开‘伞’的封锁。”
他竟然能解开“伞”的封锁?竞争者发现自己提不起开枪的决心了,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,她就没办法开枪了,这句话直接击中了现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。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竞争者缓缓地收回了枪。
“现在让我来做个自我介绍吧。”年轻人笑了笑,浅浅地一鞠躬,他一字一顿地说:“在下,正规军联合东部军方少将,张汐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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